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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NTERVIEW: MIRZA CIZMIC

[ 專訪 ] 藝術家 MIRZA CIZMIC

芬蘭藝術家 Mirza Cizmic,1985年生於波士尼亞與赫塞哥維納 (Bosnia and Herzegovina),這個國家位於東南歐,台灣人不太熟悉。今年38歲育有兩子的的身為父親的藝術家Cizmic現正處於術創作力如繁花盛放的階段,看他作品好像在欣賞一部又一部劇情緊湊的電影,而且內容以不按牌理出牌居多,有非常多的作品包含地獄梗,看了令人樂不可支。大家可能會覺得藝術家Cizmic這人徹徹底底就是一個冷面笑匠呀!或說,他本身是喜劇演員或喜劇導演吧?

Artemin: 在你的畫作中能看見於日常生活中最具人之間連結的場合,也許是客廳、餐廳、臥室、浴室、後院等。請問這些地點的選擇來自於您生活中的取材又或是其他靈感來源呢?這些地點在您系列的創作中是否有象徵之意義?

Mirza: 當繪畫場景時,我通常選擇離我較近的地方作為背景,這些地方是無法逃離的區域,但同時也是我舒適區。
有時,描繪的是沒有窗戶的房間,但隨著時間的推移,我逐漸離開房間、走出家門。這些地方對我來說具有象徵意義。
在童年時,家人是我最大的支持者,所以當我待在他們身邊時,會感到非常安心。因此,在繪畫作品中,這些地方象徵著我的舒適圈,這也解釋了為何我所有的角色都出現在家附近的場景中。在這些地方,我能夠感到平靜和安寧,儘管它們可能有一些混亂,但是我能理解的狀態。 我深愛著我的家人以及所處的環境,並對所擁有的一切感到滿足。

Artemin: 在你的創作中,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到像是手機或相機拍攝的視角,將場景、人物和物品畫入作品中。
請問作為一位雕塑藝術家、表演和影像藝術家,這些身份對您的繪畫創作有什麼樣的影響和關聯呢?

Mirza: 我的作品實際上是拼貼而成的圖像。我經常從真實照片中擷取一些圖像元素,並選擇喜歡的元素呈現在畫作中,同時也加入了自己的想法,因此,我的作品其實大多是拼貼而成且非常具有辨識度,甚至可以看到其中包含的矛盾元素。 我試圖連接過去與未來,成為它們之間的樞紐。你在我的作品中沒有看到任何現代科技裝置。我不想表達現代的時空,但你仍然可以從中感受到過去或現代。

Artemin: 在你的每件作品都像是在觀看不同主題的場景,我們可以感受到觀看不同主題場景的趣味和吸引力。時常會看見美國英雄或影視文化的元素,出現幾個非常知名的角色,蝙蝠俠、超人、小丑、羅賓、天線寶寶或是電影大白鯊等。請問這些元素的採用的原因是?還有為什麼都是 DC comic 的人物沒有 Marvel ?

Mirza: 我作品裡所有場景都是虛構的,並非真實場景。它是由不同元素組成的,但您可以將每個主題視為一個謎題。通過我所有的畫,你可以讀懂我的生活、取向,就像一個拼圖,當你把我所有的畫放在一起的時候,你就能讀懂我的生活,我的一切。當我畫蝙蝠俠時,這個角色,布魯斯·韋恩,他很聰明、富有,但同時也有自己的黑暗面,他必須與自己的惡魔戰鬥,這我可以與自己聯繫,因為每個人都必須與他害怕的東西作鬥爭,就像我一樣。這就是我試圖將自己放入畫中的方式,因為我從不畫自己,但如果我畫蝙蝠俠,那就意味著我就是他,或者我與蝙蝠俠的存在有關。實際上蝙蝠俠是我最喜歡的英雄,只是碰巧出現在DC漫畫中,他們屬於哪個體系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們所做的事情,也許在未來能在我的繪畫作品看到鋼鐵人也說不定。我畫的超級英雄不是因為他們有好看的裝備,而是所代表的精神,每個英雄都有自己的缺陷,並不完美,但他們試圖表現最好的自我。而他們對世界上正在發生的事情並不滿意,於是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意義,這是我想傳達給觀眾的概念,也是為什麼我選擇不同類型的英雄。

我的家人沒有超級英雄,但我有,在心中,那就是我的感到最強大的地方。

Artemin: 另外,畫作裡的人物,不論是坐在庭院烤肉的兩個男性,或是老奶奶們或是露下半身的男性等非常具有鄰家感,請問是你認識的朋友為腳本或是虛構的人物呢?

Mirza: 這些都是真實的角色,有時候是太太,有時候是小孩或朋友,但有一些畫作裡的角色,我是不認識他們,有可能他們已經不存在了,因為我的靈感來自於老照片、一些人物的自畫像,可能是100多年前的,雖然不認識他們,但他們讓我想起了我自己的表兄弟,我的家人,所以把它們放入我的作品中。

Artemin: 請問你在描繪身體的方式,以戲謔、有趣的角度觀看身體,特別強調了例如性特徵、胸和臀等部位,這樣的畫面和題材意欲向觀者傳達什麼樣的意念呢?

Mirza: 自從開始繪畫,進入藝術世界以來,我就一直對人體感到著迷。我總是嘗試用素描、繪畫來模仿它,並透過自己理解的程度,以我的方式畫過人體。對我而言,人體是最接近的東西,如果將人體與其他生物一起並存,將非常引人入勝。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試圖把人體放在首位。同時,人體也代表著性別問題。為什麼要害怕討論?只要開放,談論一切,你會更容易被接受,也能夠接受事物。

Artemin: 我們注意一件很有趣的細節,在各個畫面中出現多種同一色調的粉紅色物件,可能是牆上的畫作、地上的水桶又或是房間的床單,請問你為何選擇使用同一色調的粉紅色呢?

Mirza: 這涉及保守的社會觀念。小時候,粉紅色就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之一,我出生的社會中,粉紅色並不是一個很被接受的顏色,而當時,我喜歡的卡通之一就是《粉紅豹》。你知道,那個傢伙,並不是純粉紅色,這是一種帶有灰色的粉紅色。 那為什麼不能在我的繪畫中加入我喜歡的東西呢?那是代表部分的我,我可以說出粉紅色在某些地方的象徵意義,它在某種程度上定義了我,在保守的社會中,如果你是女孩或者是同性戀,房間必須是粉紅色的,如果是一個男孩,就必須肌肉發達,就屬於藍色,我認為是種一種無稽之談,並沒有任何意義。

我想表達的是,與眾不同是好事——我的世界觀與你的世界觀即便有些不同,但也只是表達或理解上的不同。

Artemin: 為什麼畫作中有很多幽靈?

Mirza: 當你看到鬼魂時,它是一種神秘的生物,實際上並不存在。你必須相信它們才能看到它們。但它們代表了世界的另一個不可見的維度。鬼魂的出現給現實世界帶來了了一些正義的維度。

我想傳達的是我們的生活中存在著兩個世界,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。精神世界即是有意識的世界,我讀過一些關於意識的書,沒有人知道意識是什麼,它是怎麼來的。這是屬於精神層面的,這是非常非常有靈性的。非常神秘。當你在我很多畫作中,看到鏡像中的鬼魂,你知道,在我的畫作中的鬼魂,我想表達的是,它從哪裡來?想要揭示什麼?想要說什麼?其實是要象徵我們周圍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的力量。

Artemin: 你提到喜歡的藝術家Manet,除了他,還有其他喜歡的藝術家嗎?

Mirza: 年輕的時候,我們會學習如何熟練地模仿大師們的作品,我非常喜歡當時的Titian,也非常喜歡Chirico,後來我發現了印象派,開始非常喜歡莫奈、Renoir,直到我發現了Dweck,他是我最喜歡的藝術家之一,還有一位芬蘭藝術家Petri Huttinen,在這裡他非常出名,我曾是他的助手,他教會了我很多關於如何運用色彩、控制色彩的方法。至於當代藝術家,我喜歡美國藝術家Eric Fischl,也喜歡Alex Katz,是最喜歡的藝術家之一,還有Marilyn Dumas、Mama Karin Andersson,她來自瑞典,是位非常偉大的女性藝術家 Enny Savino,我也非常喜歡她,從年輕的藝術家中,Noah Davids,也很推崇,他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,Dick Hockney、Lucien Faure,也是我推崇的,我一直在研究他們,非常仔細地學習他們的方法、繪畫方式。我從不同藝術家身上學到很多,以發展繪畫技巧與思維方式,比如:他們是如何實現成就,以及他們是如何以一種象徵性和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,而最簡單的方式其實最困難的,所以必須不斷提升自己。

Artemin: 你從來沒來過台灣,作品卻已在台灣展過很多次,你對台灣的印象是什麼呢?

Mirza: 我讀了很多有關台灣的資料,看了很多關於台灣的紀錄片,我知道台灣是亞洲四小龍之一。 台灣人很聰明人,國家也相當進步,台灣在過去50年或70年所做的事情,非常令人印象深刻,從曾經保守的社會,達到今天的成就,令人讚賞,這也是我的目標,我希望波斯尼亞能夠實現與台灣相似的進步。我很想體驗台灣的美食、藝術場景和建築。台灣這種科技先進的文化真的很讓人驚嘆。希望有一天,我能在台灣舉辦更多的展覽,且能拜訪美麗的台灣,我愛台灣!

Mirza 作品中荒謬的場景,極為寫實,這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,與卡夫卡 (Franz Kafka) 筆下的情境非常相似。Cizmic作品,無論是否為 Metamorphosis變形系列,在在都像《變形記》的開頭一樣挑戰我們人類的體面──「早上,戈勒各爾.薩摩札從朦朧的夢中醒來,發現自己躺在床上,變成了大毒蟲。堅硬得像鐵甲般的背朝下,仰臥在那裡。」在我們思忖片刻過後,Cizmic又有哪一件畫作不是清晰透明到近乎異樣,毫不保留地揭露人們內心暗黑的角落?他營造的喜劇甚至鬧劇的情節揭露了真實的人性、性、慾望、亦標舉了他的政治觀,一幕一幕嘈嘈切切成就了他的 fairy tales of the spotless voices。